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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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子進入北方綜合大學，在磚紅的建築中走了一段路，很快跟著門衛上了樓。
她被引到一間辦公室前，門衛敲了敲門。
裏面傳來路.佩裏教授的聲音：“哪位？”
“教授，您的客人到了。”
“稍等。”
過了片刻，門就從裏面打開了。路.佩裏教授今天穿著比昨晚在慶典上時更加正規一些，紳士地向希子微微示意：“啊，魔女小姐，你終於來了。請進。”
希子走進路.佩裏教授的辦公室。
這裏收拾得很整潔，壁爐裏燒著沒有煙塵的高檔碳，頭頂一盞裝飾燈在光線中偶爾閃出七彩的光斑，雅致的沙發椅和茶幾靠窗擺放，角落裏有一棵巨大的闊葉盆栽。
“請坐，喝山羊奶還是茶？”
希子在沙發椅的一側坐下，微笑著回答：“茶吧，謝謝您。”
路教授嫻熟地泡了一壺紅茶，並拿出一碟曲奇給就茶吃。
跟著，他自己也坐到另一側的單人沙發椅裏，半側著身子，和希子聊天。
“魔女小姐，我對你一路過來的那些見聞非常感興趣，也許你可以告訴我更多細節。”
希子腦袋裏沒有留存太多細節，現在教授一問，她只覺得每件事都在她腦海裏，但都難以訴說。她忍不住掐住了自己臉上一大塊肉，微微皺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把那些從南部到中州的冒險故事說得平靜寡淡，還好，教授聽得很感興趣。
說了一會兒，她問：“路教授，您還在調查地震的事嗎？地震其實不是因為地火，對嗎？”
路.佩裏嘆了口氣，沈默了一會兒，道：“這幾年好幾次地震都與地火無關，震動的源頭也不來自地底。”
“那是來自哪裏呢？”
教授搖搖頭：“很遺憾，我也不知道。”
希子有點洩氣，聳了聳肩：“好吧，那您回到學院，是因為調查有了一些結果了嗎？”
“不完全是，我回榆木城是為了參加學院的學術活動，不過其實……”
教授似乎稍有猶豫，但很快，他就繼續說道：“不瞞你說，我離開學院的時候，調查地震只是個借口，只是後來一路調查下來，真的發現近幾年頻繁地震的古怪之處了。”
“起初不是為調查嗎？”
“我一開始，只是覺得對城市生活產生了厭倦……魔女，你覺得榆木城怎麽樣？”
“很不可思議。”
“除此之外呢？你喜歡這裏嗎？”
希子微微一頓，搖了搖頭，道：“我看到這裏有好多過得很不幸的人。”
路.佩裏教授低聲道：“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普通人的一生應該和你們魔法師的苦修之路很相似，都是要經歷苦難與不幸才能往前走。人的不幸是尋常，但生而不幸且無法擺脫，才是榆木城人的痛苦。”
希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榆木城以前並不像現在這樣。”
路.佩裏教授陷入了回憶中：“以前，這裏的城主是一位白狼半神，他和本地的貴族，也就是阿庇亞斯一家關系也很親密，只是不像瑪格麗特城主那樣。瑪格麗特城主不愛管理城邦事務，所以將所有事全權委托了阿庇亞斯公爵，而公爵一家……生來就冷血，他們把榆木城變成了一座冷冰冰的金屬城。”
希子想起關於瑪格麗特.霍蘭德從路過榆木城到機緣巧合成為城主的故事，便問：“我看書上說，上一任城主是被自己的親信背叛殺害的？瑪格麗特大人答應了長老會的請求，替死去的老城主報了仇，對嗎？”
路教授搖搖頭，側過臉，目光掃過窗外。
這時候濃霧又籠罩了城市，一切灰蒙蒙的，煙囪和機械鐘看起來都像是某種不真切的幻影。
他說：“這不全是事實。”
希子一楞，沒反應過來：“什麽？”
“瑪格麗特.霍蘭德是主動殺死背叛者的，她動手的時候，並沒有收到委托。”
“啊？真的？！”
路教授道：“所以莫裏斯教授常說瑪格麗特城主的魔法選擇不好，會出大問題。不過，我不是很懂他說的‘魔法選擇’是一種什麽概念，也暫時沒見到瑪格麗特城主有什麽不好，倒是榆木城，確實越來越令人難以忍受了。”
希子看著路.佩裏教授落寞的模樣，感覺到這位還很年輕的教授沈重的遺憾。
她問：“那現在所有城邦事務都由公爵大人代為打理嗎？”
“差不多吧，他把手裏的各種管理機構和金融機構分給家族中的兄弟姐妹和後輩們，整個長老會都被他們家占領了，而阿庇亞斯家族裏盡是一樣的人……哦，這樣說也許不嚴謹，簡.阿庇亞斯姑且能算個還不錯的‘阿庇亞斯’。”
“您是說魔法學院的代理院長嗎？”
“對，就是她。簡也是個冷漠的人，但她很理性，追求科學與智慧，也很有一套自己的管理哲學，如果她願意參政，也許榆木城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希子撓撓頭，把大卷發撓成了爆米花似的一坨。
她覺得很奇怪：“那為什麽她不參政呢？”
“因為她是個冷漠的人，我說過了。不過，我一直在勸她，這次回來我也和她簡單談過一次了，我覺得她似乎內心也有所松動，也許是我離開的這些時間裏，榆木城的氛圍每況愈下，她是個即將要晉升的高階魔女，這方面的敏銳程度一定比我更高，她肯定感受到了。”
希子問：“簡院長也要成為大魔女了嗎？”
“應該快了吧，2年前瑪格麗特在一次阿庇亞斯家宴上預言過。不過，莫裏斯教授認為，簡正在走一條不同尋常的進階路。”
魔法師的進階是很神秘的事情，希子並不打算知道更多細節了，便轉移了話題。
“我能去拜訪這位簡.阿庇亞斯院長嗎？”
“當然可以，”路教授看了一眼鐘，站起身道：“這個時間她正好有空，走吧，我帶你去。”
希子趕緊也放下手裏的茶杯，跟著起身。
她隨路.佩裏教授離開了眼前這棟樓，繞了很遠的路，經過了長長的走廊和一條繁茂的灌木小路，走到整片磚紅色建築的最深處。
“魔法師喜歡安靜的研習環境，所以魔法學院被安排在一棟單獨的輔樓裏，”路教授解釋道，“這棟樓以前是門房住的，所以外觀有點老舊，不過魔法師們很會照顧自己，學院樓裏面很不錯，我想你會喜歡的。”
希子邊聽邊打量著眼前這棟低矮的老建築。
它和其他建築相比，那種磚紅要更加陳舊一些，統共只有4層樓，屋頂用的是紅瓦片而不是琉璃穹頂。它的窗戶是老式的推拉窗，短短的煙囪口被熏得烏黑，房子周圍種了3棵北方榆，6邊形的葉片投影到屋頂和墻面，更加增添了時光沈澱的年代感。
到了近處，能看到一塊黑色的鐵藝門牌，被用鐵鏈子懸掛在入口門梁處。門牌的上半部分是一只魔法師常用的正冒著煙的坩堝，坩堝下方燒著柴火，下半部分是“魔法學院”四個字。
路.佩裏教授帶著希子走進學院。
進門的一瞬間，希子便被一股親切的力量包裹住了。
她仿佛變成了一條鯨魚，置身海洋。
水流推著她，浪拍打她的背脊，天上的雲鼓動她從海面上跳出來唱歌，無數魚群貼著她遨游，告訴她珊瑚和扇貝的秘密。
在這一片奇妙的感覺中，她看到了一段仿佛有生命的長樓梯，兩側燃著照明用的魔法符文，並不真實存在於榆木城內的美好的陽光從玻璃窗外灑進來，鋪滿了整個樓道。
一塊打磨不均勻的圓形石盤掛在樓梯邊的墻面上，石盤表面有一根銅質的粗針，松垮地向下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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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引到一間辦公室前，門衛敲了敲門。
裏面傳來路.佩裏教授的聲音：“哪位？”
“教授，您的客人到了。”
“稍等。”
過了片刻，門就從裏面打開了。路.佩裏教授今天穿著比昨晚在慶典上時更加正規一些，紳士地向希子微微示意：“啊，魔女小姐，你終於來了。請進。”
希子走進路.佩裏教授的辦公室。
這裏收拾得很整潔，壁爐裏燒著沒有煙塵的高檔碳，頭頂一盞裝飾燈在光線中偶爾閃出七彩的光斑，雅致的沙發椅和茶幾靠窗擺放，角落裏有一棵巨大的闊葉盆栽。
“請坐，喝山羊奶還是茶？”
希子在沙發椅的一側坐下，微笑著回答：“茶吧，謝謝您。”
路教授嫻熟地泡了一壺紅茶，並拿出一碟曲奇給就茶吃。
跟著，他自己也坐到另一側的單人沙發椅裏，半側著身子，和希子聊天。
“魔女小姐，我對你一路過來的那些見聞非常感興趣，也許你可以告訴我更多細節。”
希子腦袋裏沒有留存太多細節，現在教授一問，她只覺得每件事都在她腦海裏，但都難以訴說。她忍不住掐住了自己臉上一大塊肉，微微皺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把那些從南部到中州的冒險故事說得平靜寡淡，還好，教授聽得很感興趣。
說了一會兒，她問：“路教授，您還在調查地震的事嗎？地震其實不是因為地火，對嗎？”
路.佩裏嘆了口氣，沈默了一會兒，道：“這幾年好幾次地震都與地火無關，震動的源頭也不來自地底。”
“那是來自哪裏呢？”
教授搖搖頭：“很遺憾，我也不知道。”
希子有點洩氣，聳了聳肩：“好吧，那您回到學院，是因為調查有了一些結果了嗎？”
“不完全是，我回榆木城是為了參加學院的學術活動，不過其實……”
教授似乎稍有猶豫，但很快，他就繼續說道：“不瞞你說，我離開學院的時候，調查地震只是個借口，只是後來一路調查下來，真的發現近幾年頻繁地震的古怪之處了。”
“起初不是為調查嗎？”
“我一開始，只是覺得對城市生活產生了厭倦……魔女，你覺得榆木城怎麽樣？”
“很不可思議。”
“除此之外呢？你喜歡這裏嗎？”
希子微微一頓，搖了搖頭，道：“我看到這裏有好多過得很不幸的人。”
路.佩裏教授低聲道：“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普通人的一生應該和你們魔法師的苦修之路很相似，都是要經歷苦難與不幸才能往前走。人的不幸是尋常，但生而不幸且無法擺脫，才是榆木城人的痛苦。”
希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榆木城以前並不像現在這樣。”
路.佩裏教授陷入了回憶中：“以前，這裏的城主是一位白狼半神，他和本地的貴族，也就是阿庇亞斯一家關系也很親密，只是不像瑪格麗特城主那樣。瑪格麗特城主不愛管理城邦事務，所以將所有事全權委托了阿庇亞斯公爵，而公爵一家……生來就冷血，他們把榆木城變成了一座冷冰冰的金屬城。”
希子想起關於瑪格麗特.霍蘭德從路過榆木城到機緣巧合成為城主的故事，便問：“我看書上說，上一任城主是被自己的親信背叛殺害的？瑪格麗特大人答應了長老會的請求，替死去的老城主報了仇，對嗎？”
路教授搖搖頭，側過臉，目光掃過窗外。
這時候濃霧又籠罩了城市，一切灰蒙蒙的，煙囪和機械鐘看起來都像是某種不真切的幻影。
他說：“這不全是事實。”
希子一楞，沒反應過來：“什麽？”
“瑪格麗特.霍蘭德是主動殺死背叛者的，她動手的時候，並沒有收到委托。”
“啊？真的？！”
路教授道：“所以莫裏斯教授常說瑪格麗特城主的魔法選擇不好，會出大問題。不過，我不是很懂他說的‘魔法選擇’是一種什麽概念，也暫時沒見到瑪格麗特城主有什麽不好，倒是榆木城，確實越來越令人難以忍受了。”
希子看著路.佩裏教授落寞的模樣，感覺到這位還很年輕的教授沈重的遺憾。
她問：“那現在所有城邦事務都由公爵大人代為打理嗎？”
“差不多吧，他把手裏的各種管理機構和金融機構分給家族中的兄弟姐妹和後輩們，整個長老會都被他們家占領了，而阿庇亞斯家族裏盡是一樣的人……哦，這樣說也許不嚴謹，簡.阿庇亞斯姑且能算個還不錯的‘阿庇亞斯’。”
“您是說魔法學院的代理院長嗎？”
“對，就是她。簡也是個冷漠的人，但她很理性，追求科學與智慧，也很有一套自己的管理哲學，如果她願意參政，也許榆木城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希子撓撓頭，把大卷發撓成了爆米花似的一坨。
她覺得很奇怪：“那為什麽她不參政呢？”
“因為她是個冷漠的人，我說過了。不過，我一直在勸她，這次回來我也和她簡單談過一次了，我覺得她似乎內心也有所松動，也許是我離開的這些時間裏，榆木城的氛圍每況愈下，她是個即將要晉升的高階魔女，這方面的敏銳程度一定比我更高，她肯定感受到了。”
希子問：“簡院長也要成為大魔女了嗎？”
“應該快了吧，2年前瑪格麗特在一次阿庇亞斯家宴上預言過。不過，莫裏斯教授認為，簡正在走一條不同尋常的進階路。”
魔法師的進階是很神秘的事情，希子並不打算知道更多細節了，便轉移了話題。
“我能去拜訪這位簡.阿庇亞斯院長嗎？”
“當然可以，”路教授看了一眼鐘，站起身道：“這個時間她正好有空，走吧，我帶你去。”
希子趕緊也放下手裏的茶杯，跟著起身。
她隨路.佩裏教授離開了眼前這棟樓，繞了很遠的路，經過了長長的走廊和一條繁茂的灌木小路，走到整片磚紅色建築的最深處。
“魔法師喜歡安靜的研習環境，所以魔法學院被安排在一棟單獨的輔樓裏，”路教授解釋道，“這棟樓以前是門房住的，所以外觀有點老舊，不過魔法師們很會照顧自己，學院樓裏面很不錯，我想你會喜歡的。”
希子邊聽邊打量著眼前這棟低矮的老建築。
它和其他建築相比，那種磚紅要更加陳舊一些，統共只有4層樓，屋頂用的是紅瓦片而不是琉璃穹頂。它的窗戶是老式的推拉窗，短短的煙囪口被熏得烏黑，房子周圍種了3棵北方榆，6邊形的葉片投影到屋頂和墻面，更加增添了時光沈澱的年代感。
到了近處，能看到一塊黑色的鐵藝門牌，被用鐵鏈子懸掛在入口門梁處。門牌的上半部分是一只魔法師常用的正冒著煙的坩堝，坩堝下方燒著柴火，下半部分是“魔法學院”四個字。
路.佩裏教授帶著希子走進學院。
進門的一瞬間，希子便被一股親切的力量包裹住了。
她仿佛變成了一條鯨魚，置身海洋。
水流推著她，浪拍打她的背脊，天上的雲鼓動她從海面上跳出來唱歌，無數魚群貼著她遨游，告訴她珊瑚和扇貝的秘密。
在這一片奇妙的感覺中，她看到了一段仿佛有生命的長樓梯，兩側燃著照明用的魔法符文，並不真實存在於榆木城內的美好的陽光從玻璃窗外灑進來，鋪滿了整個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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